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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铭贪婪的呼吸着属于梁瑞的气息,声音带着丝丝暗哑,“小源是我的孩子,对吗?”
梁瑞的挣扎陡然停止了。
这一瞬间,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梁瑞感受着江铭抱住他的力道,那双手勒的他其实有点难受,胸腔中的空气似乎都被挤压出来,让他呼吸困难,但他的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只迟疑了几秒钟,梁瑞就作出了决定,他没有扭捏的欲盖弥彰,坦然道:“是的。”
江铭没有想到这样轻易就得到了答案,以至于原先预想的说辞都派不上用场,好半晌,他才涩然道:“你为什么不说……”
&梁瑞的声音带着轻轻的讥诮,“说什么,和那时候的你,说我怀了你的孩子?一个你厌恶憎恨的男人怀了你的孩子。让你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怪物,然后让你有新的理由来羞辱我?”
甚至让你,伤害我的孩子。
这句话,梁瑞没有说出来,但那却是,当年他心中最深的恐惧。
恐惧被发现,恐惧被戳穿,恐惧自己无法保护孩子。恐惧面临那最可怕的结果——他最爱的人,要伤害他们的孩子。那样的话,他恐怕无法继续活下去。
所以他卑微的隐藏着这个秘密,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是继续留下来,还是带着孩子离开,这个两难的选择之下,他选择了保护。
所以……他离开了。
放下那段没有希望的爱恋,带着他的孩子离开。
他从未有一刻,后悔过自己当时的决定,直到如今。
梁瑞平静的话语,如同一道道的利箭,将江铭的心戳的千疮百孔,又如同滚烫的岩浆,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灼穿。
因为无法反驳,才更加痛苦,痛苦到几乎想要死去。
那时候的他,才二十岁的他,太过幼稚,太过懵懂,他不知道什么叫□□,不懂得容忍,不懂得谦让,不懂得信任,不懂得如何去维系一份感情,更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只知道永无止境的索取,毫无节度的掠夺,像一个偏执狂一样不择手段。
如果那时候他知道了答案,他会怎么做?他会不会无意的继续伤害他们?
是不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可能,就像梁瑞说的那样,让伤害变的更加残忍,让伤痕变的更大,甚至伤害到他们的孩子,然后悔恨终身。江铭自嘲的扯开嘴角,眼中一片灰暗,如同雾霾之下的苍穹,透着绝望的窒息。
梁瑞说的没错,自己不值得信任。
年轻也不是犯错的借口。
江铭慢慢松开手,他小心翼翼捧着梁瑞的脸,吻上那冰凉的唇。
梁瑞本能的就想要甩开,然而他看到江铭的瞬间,露出震惊的神色,以至于忘了动作。>
你哭了。
在梁瑞的记忆里,这是个倔强的孩子,他从来不会哭,被江庆海打的时候他不哭,受伤了不哭,难过了不哭。他从那么小的时候开始,就有着透着骨子的骄傲,像最耀眼的光芒一样,吸引着他的目光……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份倔强逐渐变成强大冷漠,似乎无坚不摧。
而今天,这个男人似乎终于崩溃了。
梁瑞并没有丝毫快意。
互相伤害没有丝毫快意可言。
江铭轻轻的吻着梁瑞的唇,只是嘴唇贴着嘴唇,如同羽毛拂过,温柔细腻,不带有丝毫□□的色彩,更像一种神圣的朝奉,亲吻他心中至高无上的神祗。
&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一直爱我。”江铭的声音轻轻的。
那淡到几乎要消散的声音里,蕴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释然,了解,后悔,快乐。
我才知道,你是这样的爱我。
不是什么报恩,不是什么假装,没有欺骗伪装,没有任何其他的目的……只是纯粹的爱。如果,能早一点知道该多好。
如果能早一点知道,我一定从一开始,就学会好好的去爱你。
我们本可以,□>
…………………………
&爷,到家了。”司机拉开车门,低声道。
江铭慢慢的睁开眼,漆黑双眸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跨步下车,抬首望去。这座江家大宅,在暮色中就像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墓。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回来这里了,除非过年,甚至基本都不再踏足。
而今年,他已经回来了两次。
江铭走进前面的庭院,拒绝了佣人的通传,径自走向主楼。
他推开门,曾经光鲜靓丽的大厅,因为缺少了人气,哪怕每天都打扫的一尘不染,也散发着灰败腐朽的气息。伸手抚摸过楼梯的扶手,江铭的目光有些放空。
这个家里,有着他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这些回忆里,都有梁瑞的存在。
对他笑的宠溺的梁瑞,严厉指导他的梁瑞,陪他玩的脏兮兮的梁瑞,和他抵足而眠的梁瑞……从他有记忆的一天开始,梁瑞就深深的刻在他的生命中。
后来没有了梁瑞,他就不大愿意回来了,一个人住在冰冷空旷的公寓。
明明已经够痛苦了,于是不想在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还要面对最亲的人的无声的指责,好像他的爱是一个愚蠢的错误。
那样,他会疯掉的。
&铭,是你吗?”江母惊喜的声音传来,“你回来了。”
&江铭叫了一声,眼神有些愧疚。
&饭吃了吗,我们正好要吃饭,没吃就一起吃吧。”江母过来挽着江铭的手,“你爸如果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江铭木然的跟着母亲往前走。
江庆海坐在里面的客厅沙发上,手上拿着一份报纸在看,他到底是有些老了,头发花白,视力也有些退化,看报纸还要戴着眼镜。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落在江铭身上的视线却依旧锐利,不笑的时候依稀可见当年的气势。
江母走过去笑道:“还看什么报纸,阿铭回来看我们了。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快去洗手。”
江庆海慢吞吞的放下报纸,>
江母今天显然十分开心,饭桌上不停的给江铭夹菜,一边夹菜一边道:“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公司的事也不要太拼了,反正都是你的。”
江铭默不作声的吃着饭,母亲夹过来的菜全部吃掉。
江母见状越发高兴,絮絮叨叨的,“看你在外面肯定没有好好吃饭,要不以后还是回家住吧,至少可以吃得好……”
&江铭沉默的开口,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筷子拍在桌上的声音。
江庆海冷冷开口,“为了一个男人连家都不要的不孝子,叫他回来做什么!”
江母的手抖了抖,眼眶泛红,假装的高兴面具一下子褪去,露出苍白的脸色。
江铭心里很难过。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他握着母亲的手,想要安慰一下,但是却无从开口。
也许是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平日里一向温婉,连说话都没有大过声的江母,这次却罕见的露出怨恨的神色,尖声道:“你还说!你还说!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做的孽!”
江庆海脸色变了变。
江母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复杂,声音哽咽,“阿铭好不容易才回来……你又要把他赶出去吗?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底怎么样你才满意!”
&求你别再逼他了,好吗!”
江母反手握住江铭的手,用脆弱的眼神注视着儿子,轻声道:“你别听你爸的,你喜欢什么人都是你的自由,妈妈永远支持你。妈妈只希望你能过得好,不要太为难自己,好不好?”
江铭第一次听到母亲这般坦诚的话语,眼眶发热,他闭了闭眼睛,“妈,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好孩子。”江母露出温柔的笑容。
江庆海冷哼一声,但到底是没有继续说什么。饭后筷子一放,直接去了二楼的书房。
江庆海的书房很大,足有两百多平,地上铺着地毯,一面墙的书柜,书房的正中央是一张桌子,桌子对面是几张红木座椅,在过去的许多年,江庆海在这里作出他的决策,接见他的属下。而现在,这里已经很少有人来了。
只有他自己,时常下午来坐一会儿,看看书,但也不能看太长时间,毕竟精力大不如前。
&来了。”江庆海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江铭一步步走过去,他注视着自己的父亲,这个曾经强大的男人已经显露出颓态,岁月让他的身体变的苍老,但不会改变他冷硬的心,这么多年,从来没变。
&了梁瑞?”江庆海眼中露出讥诮的神色。
&江铭说。
江庆海看了他一会儿,发出一声嗤笑:“没想到他还活着,真遗憾。”
江铭的拳头陡然握紧,他用尽了力气克制,才没有让自己转头就走,反而用冷静的口气道:“毕竟也是您亲手带大的人,给江家做牛做马几十年,这样说未免太无情了吧。”
他倒不怀疑江庆海为什么会知道梁瑞还活着,这个消息他从来没有隐瞒,会传到父亲耳朵里不奇怪,只有单纯的母亲才会不知道。
&情?”江庆海的眼神很冷,“他拐骗我唯一的儿子,死了都要让我们父子反目,我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吗?”
&是您对他的偏见,您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江铭的胸膛起伏着,他心口流淌着数不清的无奈和悲哀,无处排解。
&天真了,他当初如果敢对你有一点不好的心思,敢表露出一点对你的妒忌,我都会把他赶出去。所以他对你的好,说到底只是一种自保和欺骗罢了,也就是你还傻乎乎的当真。”江庆海声音不屑。
&就算如此,那后来呢,他已经不需要自保了,为什么还要对我好呢。”江铭看着父亲,“您就不能看到一点点,他身上的好吗?不能看到他的努力和付出……一定要用最阴暗的角度来揣度别人吗?”
江庆海冷冷盯着他,吐出连个字:“愚蠢。”
江铭眼神一片荒凉,是的,每次都是这样的,他的心情,他的在意,在父亲的眼里,永远都只有愚蠢两个字。
他引以为珍视的爱情,在父亲的眼里,卑贱到不值一提。
就像当年,他最悲伤无助的时候,等来的是最尊敬的父亲,毫不留情的批判一样。
那一句句无情的话语……令他体无完肤。
江铭扯开嘴角,声音木然:“也罢,我来也不是和您争论这件事的,我只是想要问您一件事,希望您能告诉我真实的答案。”
&年梁瑞离开我,是不是您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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