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1 / 1)
测试广告1 微小的失败, 成了压垮沈珠曦信心的最后一根稻草。读字阁 www.duzige.com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烧火这样的一件小事,也能被她搞砸。
她不擅女红, 双手被绣针刺得又红又肿。为了获得女红师傅的认可, 她战战兢兢地苦练了一宿,第二日, 傅玄邈便进了宫。
他收走了她绣到一半的绣布,留下了一名女红功夫炉火纯青的宫女。他说,不必勉强,凡事有他。
越国公主德容兼备,通读四书五经, 精通琴棋书画,女红也不输于人,被各个高门深户作为闺秀典范。
她是沈珠曦, 时而是越国公主, 时而,她又觉得自己不是。
她女红拙劣, 四书五经也仅限于看过, 里面的大道理丝毫没有在她心里激起滴点涟漪, 她不喜欢琴棋书画,可是宫中只有琴棋书画可供打发时间。如果哪一日她疏于练习, 不日傅玄邈定然会入宫。他不会责备她,但他什么也不说,命人拿出琴瑟和她合奏的行为更让她倍感压力。
那个完美无瑕的越国公主, 离她太远,远到偶尔听到外面的传言,她都会心生滑稽。
那真的是她吗?
沈珠曦给出了否定的回答。越国公主即便是虚假的, 也比现在这个笨拙,爱哭,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她,要好过千百倍。
她还不如一个谎言。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里掉落,她不愿在李鹜面前显现狼狈,拼命用手背去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好了。”
李鹜从桌子对面拉住了她的手,神色无奈。
“手还脏着就往脸上擦,你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吗?”
沈珠曦抽噎着没说话。
她才不关心自己长什么样了,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补偿火烧李鹜一间屋子的损失。
李鹜松开她的手起身,出去了一会,再回来时手上拿着许多东西。他把一个木盒放在桌上,然后扳过她的脸,用打湿的手巾细心擦着她脏兮兮的脸颊。
李鹜还是那个李鹜,手上轻柔的动作却不像平时的李鹜。
他擦了她的脸,又把她脸上的乱发拨到一边,接着拾起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给她擦拭手上的脏污,连手指缝也没有落下。
沈珠曦看着看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温热的泪珠砸在李鹜手上,他抬起头,眼底沉着无可奈何。
“你怎么又哭了?”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沈珠曦说。
“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李鹜抬起手,用手指擦去了她眼眶下的泪珠,说:“火都灭了,你还哭什么哭?”
“烧掉的东西怎么办?”沈珠曦扁着嘴,闪着泪光的眼眸大有二次泄洪的架势:“你清点个数,以后我会赔你。”
“赔什么赔?我的不还是你的?”李鹜说:“烧就烧了,没几个值钱东西,厨房太小了,我想改建还正愁找不到理由。烧得好!”
他抑扬顿挫的最后一句话让沈珠曦破涕而笑。
“你别安慰我。”她嘴上这么说,眼泪却已经停了。
“我安慰自己呢。”李鹜说:“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人还在,什么坎儿过不去?你就是把整个屋子烧了,只要老子还在,依然能卷土重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别哭哭啼啼了——除了老子死的时候,其他时候,都不值得你哭。”
沈珠曦心里一跳,急忙道:“你又放屁!什么死不死的,别说这样的话!”
“好,我不说,你也别哭了。”
李鹜在她身前蹲下,抬起她的腿面对自己,轻轻提起了她的襦裙。
“你做什么?”沈珠曦一慌,连忙按住了自己的裙子。
“看看你的伤。”
李鹜拨开她的手,把提起的襦裙放在她的腿上,襦裙下的衬裤在膝盖部位有巴掌大的一片血迹。李鹜看着那片血迹沉默了片刻,慢慢地卷起了她的衬裤。
沾着几条灶灰的足衣露了出来,然后是比足衣更加白腻无暇的小腿肚,小腿的主人因害羞向后缩去,李鹜隔着足衣,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腕。
“别动。”他沉着脸说。
胆怯不安的小腿一动不动了。
李鹜继续往上卷去。越是靠近膝盖那片血迹的位置,他的动作越是小心。衬裤终于卷到了膝盖上,露出摔破了好大一块的红肿膝盖。
“你怎么不说?”李鹜脸色难看。
沈珠曦说不出话来。屋子都差点被烧了,她只是破个膝盖而已,有什么颜面去提?
李鹜用湿手巾干净的一面放到她的膝盖上,隔着咫尺的距离,板着脸说:“忍着点。”
沈珠曦不由握紧了椅子上的扶手。
随之而来的擦拭比她想象得更轻,李鹜紧皱眉头,一点一点,在她伤口上试探地轻轻蘸拭。
她每一次不由自主的瑟缩,都会换来他更轻的触碰。
“你是怎么发现的?”她喃喃道。
李鹜没好气道:“膝盖上那么一大块灰,想不发现都难。”
他擦干净了她膝盖上的血渍,拿起木盒里的纱带,紧紧地给她绑了起来。
李鹜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包扎的老手。
沈珠曦问:“你经常受伤吗?”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李鹜避重就轻道:“人还活着就行。”
他绑好了纱带,抬头看着沈珠曦的眼睛,说: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人还活着,就能重头再来。下次再遇到危险,想都不要想,给老子拔腿就跑。听明白没?”
沈珠曦如今对他心里有愧,自然他说什么都行。
她点了点头,小声道:“……明白了。”
李鹜把用完的纱带放回木盒,他刚拿着木盒站了起来,沈珠曦忽然说: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鹜想也不想地说:
“因为老子是大善人。”
沈珠曦面露疑惑:“如果和你假成亲的是其他人,你也会对她这么好吗?”
李鹜已经走到堂屋门口,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古怪。
“老子又不是如来佛祖。”
他跨出堂屋,走开了。剩下沈珠曦一人不解地蹙着眉头。
不是如来佛祖?什么意思?
沈珠曦看着自己的膝盖,诧异一个男子如此细心,包扎完后还不忘把她的襦裙恢复原样。
沈珠曦心情有些复杂:以前还没人对她这么好过呢,她却把这人的家给差点烧了。
她的视线无意扫回桌上,忽然一愣。
她的煮鸡蛋呢?
烧得焦黑的厨房里,李鹜坐在一条小板凳上监工,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把玩着手里一枚鸡蛋。
蹲着撬灶边焦炭的李鹊忍不住道:“大哥,这鸡蛋有什么稀奇的,你看了半天了。”
“你不懂。”李鹜故作深沉。
“那谁才懂?”
“我才懂。”
李鹊不忍告诉他脸上的表情已出卖了一切,转而道:“大哥,这厨房你打算怎么办?翻修吗?”
“推了重建。”李鹜说:“老子有钱。”
“羊果然是养养才肥,大哥说得果然没错。陈老板这次出手大方,一口气就是三百两。”李鹊确认了坛子里的银两完好无损后,把边上的焦炭扣下来扔进了陶土盆里。“大哥,听说大燕朝廷不久前发布了勤王令,号召地方军合围京城,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都在等着浑水摸鱼,能有什么动静?”李鹜敛了神色,把煮鸡蛋小心放进胸口。
“出头椽儿先朽烂,这些士大夫比他们看起来精明多了。”李鹊讽刺一笑:“谁也不想当第一个裂土自治的叛贼,但这烂到根子的大燕江山,也确实没人想扶了。”
李鹜说:“这才刚刚开始,要真正乱起来,还有一段时日。”
“我不想食日,我想食肉。”李鹍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地上的焦炭,嘟哝道:“没了,都没了,烧鸡焦了……雕儿要让猪猪赔。”
李鹜踹了他一屁股:“你敢。”
李鹊说:“傻哥哥,你把嫂子哄开心了,别说一个烧鸡了,就是烧猪,大哥也让你天天管饱。”
“真的吗?”李鹍双眼发亮:“我送花儿给猪猪,她会开心吗?”
“你敢!”李鹜横眉怒视,又一脚飞出。
李鹍屁股上挨了轻轻一脚,愁眉苦脸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睨着李鹊,委委屈屈地说:“……骗子。”
李鹊摇了摇头:“这次真不能怪我。”他抬起头,看着李鹜身后,忽然说:“嫂子!”
“你连老子也玩?”李鹜说。
“我怎么敢玩大哥?嫂子真来了——”李鹊站起身,对李鹜身后说:“嫂子怎么来这儿了?这里留给我和二哥打扫就好了——”
沈珠曦一脸忐忑地站在门口,小声说:“我想帮忙,我什么都能做……”
“这……”
李鹊看向李鹜。
“行。”李鹜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把沈珠曦按在了上面:“帮我监工,我要吃东西去了。”
不待沈珠曦说话,他已经摸出胸口里的鸡蛋,走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去了。
沈珠曦看着他把鸡蛋在桂花树上磕了磕,然后就这么剥了起来,剥下来的鸡蛋壳全扔在了树下,他剥完了鸡蛋,还在树下踩了几脚,把那些鸡蛋壳牢牢实实地踩进了泥土里。
“那鸡蛋是嫂子煮给大哥的?”李鹊的问题让沈珠曦收回了视线。
李鹊虽然提出了问题,但他的目光里却没有疑惑,而是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意。
“是……”沈珠曦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想烧水煮鸡蛋,不想却烧了屋子。”
她顿了顿,神色懊悔:“李鹜一定很生我的气。”
“嫂子错了。”李鹊笑道。
“错了?”
李鹊看向院子里蹲着吃鸡蛋的李鹜。
吃的是白水煮鸡蛋,脸上却是吃宫宴的表情。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大哥煮鸡蛋,他心里高兴着呢。”李鹊收回视线,笑眯眯地看着沈珠曦:“对大哥而言,起火不重要,起火的原因才重要。”
“……李鹜的妻子还真让人羡慕。”沈珠曦不由生出感慨。
李鹊奇怪地看着她:“大哥的妻子,不就是嫂子吗?”
沈珠曦干笑两声,说:“连我都羡慕自己……”
李鹊不疑有他,理所当然地笑了。
“嫂子能这样想,比什么都好。”测试广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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